柿子成熟的季节（三）
2004-09-09 11:46 | 千年一泪
柿子成熟的季节（三）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天空已经变得飘渺，艳阳下的风也不不知不觉中有了凉意，那袭水蓝色的衣裙，成了我每天暗中的期待。可她出现的时候，总是走向明城，说，哥。然后才转向我，说枫你也在呀。朋友之间却总在背后议论：枫的女朋友又来了。
蓝那样浅浅地笑着，在我们身边飘过，扬起一阵淡淡的杏仁的香气。
有一次她来了，独自站在花坛的走廊下,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裙子上，氲起一滩淡淡的光晕。明城接了电话迟迟没有动，只顾叼着烟趴在桌上画图，慢慢按下一笔，继而又抄起橡皮胡乱地擦去。小五过来推着我说怎么还不走啊，我却只能无言地看着明城。我说我们走吧。明城背对着我，头也不回，说，你去吧，我作业明天得交。我几乎是欢天喜地地跑出去，以为明城良心发现终于肯给我和蓝制造机会。
当我努力装得万分遗憾的对蓝说对不起啊你哥今天比较忙的时候，她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最后终于低下头“哧”地一笑，说，忙么，我哥他不是……
怎么？我问。
没什么。蓝说，那我先回去吧。
我急了，拦住她说，不行，明城说了，让我陪你去。蓝看着我，眼里变化了好几种神色，终于淡定地笑着点头。
我陪蓝爬上了青灰色的古城墙。在我们脚下，有着几百年岁月划痕的青石板路沉静地呼吸，安然的睡眠中掩去了多少峰火楼台的往事。残阳斜照中，肃穆的敌台和角台愈发孤寂，褪色的檐角在倾斜的天际勾出一道道暗淡的血痕。
蓝站在敌台边上，朝着斜阳沉没的方向，把目光投得很远很远，像要看到世界的尽头，或是更远的地方。我跟在她身后，看着眼前随风轻轻飘舞的几缕长发，感觉这个单薄的影子似乎就要溶进那遥远得不被知道的历史洪荒。
放箭！蓝兀地劈出手去，凭空喊了一声。我被吓了一跳，瞪眼望着她，全身绷得紧紧的。
呵呵呵……
她笑了，问，吓到你了，枫？
我说，还好还好，好歹在下也是被吓大的。于是她又笑。
虽然我和蓝单独出去过几次，可是每每脱离学校的范围，我们就直奔明城在外边租的小屋而去，而那里有明城和他准备好的一桌小菜，或几辑蓝喜欢的动画。我和蓝的话题似乎从来没有从她哥哥或是这个城市上绕开，她问过很多我们学校的事，我们专业的事，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但没有哪一次，她是单纯地只问我。
突然有些不忿——就好像我是他们兄妹的一个陪衬。越想，心里越是开始烦躁，我想我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故事的主人，我想蓝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情窦初初开的女孩一样羞怯地看着眼前一个一米八二的大男生。
蓝，我有话对你说。我借着这股无名火鼓起了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
嗯？什么？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非同一般的女孩子，你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迷惑身边的人，包括我。
噢，我知道了。她很平淡的看着我，简单的回答仿佛当头浇下的冷水，弄得我好不尴尬。我极力装得镇静且满不在乎，就好象不这样做的话对不起她那种漠然的态度。
哥哥昨天和我说了一件事，关于你。可是枫，这样不好。蓝说着，忧郁的眼睛直直地逼视着我，让我看得伤感。
原来今天明城把蓝找来的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蓝和我走在一起的时候，也猜到了后边会发生的一切。我就好像唯一一个站在聚光灯下的人，演着一台自以为有对手的戏。
其实我心里更觉得自己是被他们算计了——他们这对奇怪的兄妹。莫名的恼怒顺着脊梁往上窜，我想如果眼前是明城我一定忍不住要挥他一拳。我就好象是笼子里的困兽被人左右挟持，似乎很多事最后都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当我还万分欣喜的去宣布时，才从他们淡漠的眼中发现自己傻得可爱。而今后的事实也一再证明，确实如此。
你这样说，算是宣布一个答案？我暗自苦笑。
知道吗，我们都是心里边有疾的人，哥哥说这是我最后的契机了啊，枫，最后的。他说没人比他更了解你，也没人比你更像他。他说能带上他的心情来看待我的人只有你了，枫，只有你了啊……
蓝喃喃地背转过身去,。我茫然地看着她，不知所措，进退两难。
很可笑的，作为整件事的主角，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听不懂蓝不长不短的话。我只是对我喜欢的女孩婉转地说明心意，明城只是给我安排了个机会，蓝只是答应了和我一起出来。只是这样而已，一切顺理成章，简单明了。那么有什么地方如此不对劲？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蹿来蹿去，可就是找不到突破口。我甚至觉得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实在过分的离奇，其中肯定有哪一环出了问题，前因和后果之间被什么人抽掉了一段关联，于是剩下了这个令人莫名其妙的拼接。
等我浑浑噩噩地站在寝室里，天已经黑了大半。明城的床前扔了很多烟头，他一直在等我。
枫。他微笑着，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我忽然之间厌倦了那种平和的笑容，原本满腹的疑问和怒气都变得无力。于是我撇开他的手，走到桌前拿起杯子灌了一肚子凉水，然后闷不作声的扑倒在自己床上。
他坐到我身边，又问，出师不利？
我挣扎了一下想跳起来抓着他的领口骂人，但从脚底升起的厌恶感抢先控制住我的神经，所以我突然间懊恼地不想理会任何人，也不想再去伤脑筋问问题。理不出头绪前，先让大脑死机。
明城叹着气拍了一下我的背，说道，难道我又做错了不成，我只是想帮你，也想帮蓝……
我不作声。
他又说，那个小丫头她，不知是太孤傲还是太孤僻，我想她也许还是太孩子气，枫，我希望你能让事情有所转变。
我翻转身来对着明城苦笑，我说原来我的任务那么艰巨啊。
明城愣了愣，摇头笑起来。他说，相信我，枫，蓝既然对我点过头，那她就会接受你。
我早已没心情揣度他的言中之意。逆着光线看去，他的侧脸刚毅得有如雕刻在时光里。
时光荏苒，四年的光阴如水流逝，我曾一度以为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了解得有如自己的亲兄弟。他绝不是一个内向的人，甚至玩世不恭得让我以为他的世界里没有深沉二字。
可当那抹淡淡的水蓝色升起，一如那个美丽的名字，蓝色的忧郁，不知不觉地填塞了我们之间那些若有若物的缝隙。一个小小的症结，成了芥蒂。
我那时并没有十分在意朋友的转变，要是我一直没有在意，要是我和所有人一起努力把它扔进过去，那么幸福，将会是如此近切。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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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天空已经变得飘渺，艳阳下的风也不不知不觉中有了凉意，那袭水蓝色的衣裙，成了我每天暗中的期待。可她出现的时候，总是走向明城，说，哥。然后才转向我，说枫你也在呀。朋友之间却总在背后议论：枫的女朋友又来了。
蓝那样浅浅地笑着，在我们身边飘过，扬起一阵淡淡的杏仁的香气。
有一次她来了，独自站在花坛的走廊下,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裙子上，氲起一滩淡淡的光晕。明城接了电话迟迟没有动，只顾叼着烟趴在桌上画图，慢慢按下一笔，继而又抄起橡皮胡乱地擦去。小五过来推着我说怎么还不走啊，我却只能无言地看着明城。我说我们走吧。明城背对着我，头也不回，说，你去吧，我作业明天得交。我几乎是欢天喜地地跑出去，以为明城良心发现终于肯给我和蓝制造机会。
当我努力装得万分遗憾的对蓝说对不起啊你哥今天比较忙的时候，她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最后终于低下头“哧”地一笑，说，忙么，我哥他不是……
怎么？我问。
没什么。蓝说，那我先回去吧。
我急了，拦住她说，不行，明城说了，让我陪你去。蓝看着我，眼里变化了好几种神色，终于淡定地笑着点头。
我陪蓝爬上了青灰色的古城墙。在我们脚下，有着几百年岁月划痕的青石板路沉静地呼吸，安然的睡眠中掩去了多少峰火楼台的往事。残阳斜照中，肃穆的敌台和角台愈发孤寂，褪色的檐角在倾斜的天际勾出一道道暗淡的血痕。
蓝站在敌台边上，朝着斜阳沉没的方向，把目光投得很远很远，像要看到世界的尽头，或是更远的地方。我跟在她身后，看着眼前随风轻轻飘舞的几缕长发，感觉这个单薄的影子似乎就要溶进那遥远得不被知道的历史洪荒。
放箭！蓝兀地劈出手去，凭空喊了一声。我被吓了一跳，瞪眼望着她，全身绷得紧紧的。
呵呵呵……
她笑了，问，吓到你了，枫？
我说，还好还好，好歹在下也是被吓大的。于是她又笑。
虽然我和蓝单独出去过几次，可是每每脱离学校的范围，我们就直奔明城在外边租的小屋而去，而那里有明城和他准备好的一桌小菜，或几辑蓝喜欢的动画。我和蓝的话题似乎从来没有从她哥哥或是这个城市上绕开，她问过很多我们学校的事，我们专业的事，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但没有哪一次，她是单纯地只问我。
突然有些不忿——就好像我是他们兄妹的一个陪衬。越想，心里越是开始烦躁，我想我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故事的主人，我想蓝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情窦初初开的女孩一样羞怯地看着眼前一个一米八二的大男生。
蓝，我有话对你说。我借着这股无名火鼓起了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
嗯？什么？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非同一般的女孩子，你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迷惑身边的人，包括我。
噢，我知道了。她很平淡的看着我，简单的回答仿佛当头浇下的冷水，弄得我好不尴尬。我极力装得镇静且满不在乎，就好象不这样做的话对不起她那种漠然的态度。
哥哥昨天和我说了一件事，关于你。可是枫，这样不好。蓝说着，忧郁的眼睛直直地逼视着我，让我看得伤感。
原来今天明城把蓝找来的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蓝和我走在一起的时候，也猜到了后边会发生的一切。我就好像唯一一个站在聚光灯下的人，演着一台自以为有对手的戏。
其实我心里更觉得自己是被他们算计了——他们这对奇怪的兄妹。莫名的恼怒顺着脊梁往上窜，我想如果眼前是明城我一定忍不住要挥他一拳。我就好象是笼子里的困兽被人左右挟持，似乎很多事最后都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当我还万分欣喜的去宣布时，才从他们淡漠的眼中发现自己傻得可爱。而今后的事实也一再证明，确实如此。
你这样说，算是宣布一个答案？我暗自苦笑。
知道吗，我们都是心里边有疾的人，哥哥说这是我最后的契机了啊，枫，最后的。他说没人比他更了解你，也没人比你更像他。他说能带上他的心情来看待我的人只有你了，枫，只有你了啊……
蓝喃喃地背转过身去,。我茫然地看着她，不知所措，进退两难。
很可笑的，作为整件事的主角，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听不懂蓝不长不短的话。我只是对我喜欢的女孩婉转地说明心意，明城只是给我安排了个机会，蓝只是答应了和我一起出来。只是这样而已，一切顺理成章，简单明了。那么有什么地方如此不对劲？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蹿来蹿去，可就是找不到突破口。我甚至觉得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实在过分的离奇，其中肯定有哪一环出了问题，前因和后果之间被什么人抽掉了一段关联，于是剩下了这个令人莫名其妙的拼接。
等我浑浑噩噩地站在寝室里，天已经黑了大半。明城的床前扔了很多烟头，他一直在等我。
枫。他微笑着，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我忽然之间厌倦了那种平和的笑容，原本满腹的疑问和怒气都变得无力。于是我撇开他的手，走到桌前拿起杯子灌了一肚子凉水，然后闷不作声的扑倒在自己床上。
他坐到我身边，又问，出师不利？
我挣扎了一下想跳起来抓着他的领口骂人，但从脚底升起的厌恶感抢先控制住我的神经，所以我突然间懊恼地不想理会任何人，也不想再去伤脑筋问问题。理不出头绪前，先让大脑死机。
明城叹着气拍了一下我的背，说道，难道我又做错了不成，我只是想帮你，也想帮蓝……
我不作声。
他又说，那个小丫头她，不知是太孤傲还是太孤僻，我想她也许还是太孩子气，枫，我希望你能让事情有所转变。
我翻转身来对着明城苦笑，我说原来我的任务那么艰巨啊。
明城愣了愣，摇头笑起来。他说，相信我，枫，蓝既然对我点过头，那她就会接受你。
我早已没心情揣度他的言中之意。逆着光线看去，他的侧脸刚毅得有如雕刻在时光里。
时光荏苒，四年的光阴如水流逝，我曾一度以为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了解得有如自己的亲兄弟。他绝不是一个内向的人，甚至玩世不恭得让我以为他的世界里没有深沉二字。
可当那抹淡淡的水蓝色升起，一如那个美丽的名字，蓝色的忧郁，不知不觉地填塞了我们之间那些若有若物的缝隙。一个小小的症结，成了芥蒂。
我那时并没有十分在意朋友的转变，要是我一直没有在意，要是我和所有人一起努力把它扔进过去，那么幸福，将会是如此近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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