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夭（6）
2004-08-25 03:30 | 噩梦
他看着那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举着剑。
他握住那把在主人手中颤抖的剑身，鲜血直流。他流着泪，然后义无返顾的贯穿了自己的喉咙。
再见了，箜翎。
文笙发现那个包裹的时候，箜茹已经离开了京城。
他看着那包裹，装载着他所有沉甸甸的希望，幸福的泡沫一瞬间被戳的粉碎。
文笙。
恩？
你喜欢我……对吗？
我们……成亲吧。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错愕与喜悦。
他还记得，箜茹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眼角有清澈的泪光滴了下来，摔到地上，立刻就碎了。
他还记得，那天他回到府上的时候，箜茹正在门口等他，像个幸福的女子一样。
他笑了，快步走向前去。他好象看到，所有的幸福已经在前面等着他。所有的，所有的……
他看着她逐渐变的红润而光泽的脸，幸福的笑了。他如此深爱的女子，就站在他的面前。等着他娶走，等着他给她幸福，给她一生，永远的幸福，爱到海枯石烂，白头偕老。漫天的雪还在下，此刻却变的如此璀璨。他看着箜茹在雪中冻的有些红的脸，幸福而温暖。他走过去，紧紧的抱住她，再不让她逃走。
如今她从自己的怀中悄悄的溜走了，去找她更加深爱的男人了。留下的残香，让他更加痛苦和绝望。
那天他找遍了全城，没有人知道箜茹去了哪里，是从哪个门走的。
她就这样消失了，连个背影也没有给他留下。
箜翎回到京城后，没有急于去文丞相的府邸。
箜翎只不过去了一家客栈，他在京城的最后一段时间，住过的客栈。他要了十年前最后住过的房间，闻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店主和小二已不是当年的人，惟独房间还在。他躺在床上，不再思考困扰了他十年的，关于剑魂的问题。此时此刻，他看着窗外明亮的圆月，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从前在这里度过的日日夜夜。他只想着自己已经回来了，回来了。马上就可以见到箜茹和文笙，马上就可以见到，他最喜欢的一切。箜翎幸福的舒展着疲惫的身子，听着每一个关节咯吱作响的声音，就把他带回了童年，在记忆里逐渐发黄，却从未腐烂的童年。
哥，今天我做的饭。我这几天自己学做饭了，你试试好不好吃。以后你就别偷别人的东西吃了，这样就不会被打了。
恩，等我尝尝啊。哇，什么玩意啊，你会不会烧菜啊。你等会儿啊，哥哥给你偷点好东西吃去。
哥……
茹儿，你看。冰糖葫芦，你最爱吃的。
你哪里来有钱买这些东西，是不是又去偷了。
你又不是我老婆，管那么多干什么啊。
我为什么不能做你的老婆呢？
傻瓜。
哥……
恩？
你说，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亲呢？我们成了亲，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啊。
傻瓜，我们不用成亲，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啊。
一辈子，在一起了啊。箜翎轻声的叨念着，看着自己那粗糙的双手。作为保护箜茹而存在的剑，现在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只不过，就这样输给了文笙那个小书生，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呢。不知茹儿和他是不是已经成亲了，茹儿嫁给他应该会很幸福吧。可为何他，就是不愿意去设想这样的局面，为何他，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嫁出去。即使是嫁给一个可以给她一生幸福的男人，即使是嫁给儿时最好的伙伴，最信任的人，也绝对不愿意去设想。
京城，破旧的小客栈。霁月当空，窗外又是一个明亮的夜晚。箜翎躺在熟悉的地方睡去，嘴角轻轻的蠕动着，挂着幸福而疼痛的光芒。
翌日，早晨的阳光懒散的照在箜翎的身上，一片璀璨的金黄。
去丞相府的路上箜翎特意挑了远路，以便于经过他和文笙儿时曾经玩耍的那个街头，和那条冰凉的河。
他看到那条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偶有成群结对的孩子喧哗着跑来跑去，箜翎铮铮的看着他们，恍然隔世界。他又看到一个佩着剑匆忙行走的剑客，眉头微蹙，就像自己。也有拂扇而过的文人，他看着那个人仰着头缓缓的扇着扇子，一面口中念念有词，淡淡的笑了。文笙如今，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想到这他又笑了，又想起了小的时候，和文笙在一起的时候。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小子好的不学，又念什么鬼东西。
你懂什么，这是名句。今天刚从私塾的先生那里偷听来的。
你长大想做什么？
我想做官，有好大好大的权，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真没种，我要做天下第一的剑客。看谁还敢欺负我和箜茹。
那咱们到时候比比看吧，看谁先实现自己的梦想。
好啊，一言为定。
当年那个绝对真实而信任的声音，清晰的留在了箜翎的记忆当中。
他又走到了那条冰凉的河，看着树干枯的分着叉。他闭上眼睛就想起十年前的漫天冰雪与彻骨的寒冷。
文笙。
恩？
今天，你不会放过我吧。
是的。
那就动手吧，我不会束手就擒的。
箜翎，你……
本就虚弱的仇恨，经过时间的沉淀也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吧。箜翎慢慢的结束了回忆，恍惚间丞相府的大门已经赫然眼前。
他不知道，踏入这个大门，会经历怎样的惨痛。他兴高采烈，独自一人等在了墙边，他以为想守护的一切幸福，已近在眼前。
京城，丞相府，后花园。夜黑如墨，脆弱的眼泪被寒光所湮灭。
眼泪冰冰凉，滴在更加冰凉的剑上，透出彻骨的寒冷。
箜翎看着文笙就站在的他的面前，向他笑着，还流着泪。
箜翎的剑抵上文笙喉咙的时候，手不住的颤抖。这个他曾经最信任的朋友，这个十一年前背叛他的男人。如今在重缝的时候，却给了他最大的失落与绝望。他曾以为箜茹待在最安全的地方，待在他最信任的人那里，如今那个人却又辜负了他。他把刀架在文笙的脖子上，手却不住的颤抖，他的牙齿在因寒冷而发抖，他一抬头却没有看见星星和月亮。
你……该死。箜翎转过头，咬牙切齿的望着眼前这个人的眼，透着悲凉如水的哀伤。
他把那把剑在文笙的颈上架了又架，始终都没有动手，直到手臂已经酸痛的失去了知觉，逐渐握不住剑。
文笙含着泪，他看着那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举着剑。
他握住那把在主人手中颤抖的剑身，鲜血直流。他流着泪，然后义无返顾的贯穿了自己的喉咙。
再见了，箜翎。
京城，丞相府，后花园。夜黑如墨，脆弱的眼泪被寒光所湮灭。
箜翎在黑夜中发出悲痛而绝望的嚎叫，引来无数敌意的官兵。箜翎抱着文笙残暴的杀出一条血路，像一头受伤而狂乱的野兽。
-
很久很久以前。我缠在树根深深的守望，我那倒立着行走的幸福……
他握住那把在主人手中颤抖的剑身，鲜血直流。他流着泪，然后义无返顾的贯穿了自己的喉咙。
再见了，箜翎。
文笙发现那个包裹的时候，箜茹已经离开了京城。
他看着那包裹，装载着他所有沉甸甸的希望，幸福的泡沫一瞬间被戳的粉碎。
文笙。
恩？
你喜欢我……对吗？
我们……成亲吧。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错愕与喜悦。
他还记得，箜茹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眼角有清澈的泪光滴了下来，摔到地上，立刻就碎了。
他还记得，那天他回到府上的时候，箜茹正在门口等他，像个幸福的女子一样。
他笑了，快步走向前去。他好象看到，所有的幸福已经在前面等着他。所有的，所有的……
他看着她逐渐变的红润而光泽的脸，幸福的笑了。他如此深爱的女子，就站在他的面前。等着他娶走，等着他给她幸福，给她一生，永远的幸福，爱到海枯石烂，白头偕老。漫天的雪还在下，此刻却变的如此璀璨。他看着箜茹在雪中冻的有些红的脸，幸福而温暖。他走过去，紧紧的抱住她，再不让她逃走。
如今她从自己的怀中悄悄的溜走了，去找她更加深爱的男人了。留下的残香，让他更加痛苦和绝望。
那天他找遍了全城，没有人知道箜茹去了哪里，是从哪个门走的。
她就这样消失了，连个背影也没有给他留下。
箜翎回到京城后，没有急于去文丞相的府邸。
箜翎只不过去了一家客栈，他在京城的最后一段时间，住过的客栈。他要了十年前最后住过的房间，闻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店主和小二已不是当年的人，惟独房间还在。他躺在床上，不再思考困扰了他十年的，关于剑魂的问题。此时此刻，他看着窗外明亮的圆月，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从前在这里度过的日日夜夜。他只想着自己已经回来了，回来了。马上就可以见到箜茹和文笙，马上就可以见到，他最喜欢的一切。箜翎幸福的舒展着疲惫的身子，听着每一个关节咯吱作响的声音，就把他带回了童年，在记忆里逐渐发黄，却从未腐烂的童年。
哥，今天我做的饭。我这几天自己学做饭了，你试试好不好吃。以后你就别偷别人的东西吃了，这样就不会被打了。
恩，等我尝尝啊。哇，什么玩意啊，你会不会烧菜啊。你等会儿啊，哥哥给你偷点好东西吃去。
哥……
茹儿，你看。冰糖葫芦，你最爱吃的。
你哪里来有钱买这些东西，是不是又去偷了。
你又不是我老婆，管那么多干什么啊。
我为什么不能做你的老婆呢？
傻瓜。
哥……
恩？
你说，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亲呢？我们成了亲，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啊。
傻瓜，我们不用成亲，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啊。
一辈子，在一起了啊。箜翎轻声的叨念着，看着自己那粗糙的双手。作为保护箜茹而存在的剑，现在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只不过，就这样输给了文笙那个小书生，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呢。不知茹儿和他是不是已经成亲了，茹儿嫁给他应该会很幸福吧。可为何他，就是不愿意去设想这样的局面，为何他，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嫁出去。即使是嫁给一个可以给她一生幸福的男人，即使是嫁给儿时最好的伙伴，最信任的人，也绝对不愿意去设想。
京城，破旧的小客栈。霁月当空，窗外又是一个明亮的夜晚。箜翎躺在熟悉的地方睡去，嘴角轻轻的蠕动着，挂着幸福而疼痛的光芒。
翌日，早晨的阳光懒散的照在箜翎的身上，一片璀璨的金黄。
去丞相府的路上箜翎特意挑了远路，以便于经过他和文笙儿时曾经玩耍的那个街头，和那条冰凉的河。
他看到那条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偶有成群结对的孩子喧哗着跑来跑去，箜翎铮铮的看着他们，恍然隔世界。他又看到一个佩着剑匆忙行走的剑客，眉头微蹙，就像自己。也有拂扇而过的文人，他看着那个人仰着头缓缓的扇着扇子，一面口中念念有词，淡淡的笑了。文笙如今，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想到这他又笑了，又想起了小的时候，和文笙在一起的时候。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小子好的不学，又念什么鬼东西。
你懂什么，这是名句。今天刚从私塾的先生那里偷听来的。
你长大想做什么？
我想做官，有好大好大的权，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真没种，我要做天下第一的剑客。看谁还敢欺负我和箜茹。
那咱们到时候比比看吧，看谁先实现自己的梦想。
好啊，一言为定。
当年那个绝对真实而信任的声音，清晰的留在了箜翎的记忆当中。
他又走到了那条冰凉的河，看着树干枯的分着叉。他闭上眼睛就想起十年前的漫天冰雪与彻骨的寒冷。
文笙。
恩？
今天，你不会放过我吧。
是的。
那就动手吧，我不会束手就擒的。
箜翎，你……
本就虚弱的仇恨，经过时间的沉淀也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吧。箜翎慢慢的结束了回忆，恍惚间丞相府的大门已经赫然眼前。
他不知道，踏入这个大门，会经历怎样的惨痛。他兴高采烈，独自一人等在了墙边，他以为想守护的一切幸福，已近在眼前。
京城，丞相府，后花园。夜黑如墨，脆弱的眼泪被寒光所湮灭。
眼泪冰冰凉，滴在更加冰凉的剑上，透出彻骨的寒冷。
箜翎看着文笙就站在的他的面前，向他笑着，还流着泪。
箜翎的剑抵上文笙喉咙的时候，手不住的颤抖。这个他曾经最信任的朋友，这个十一年前背叛他的男人。如今在重缝的时候，却给了他最大的失落与绝望。他曾以为箜茹待在最安全的地方，待在他最信任的人那里，如今那个人却又辜负了他。他把刀架在文笙的脖子上，手却不住的颤抖，他的牙齿在因寒冷而发抖，他一抬头却没有看见星星和月亮。
你……该死。箜翎转过头，咬牙切齿的望着眼前这个人的眼，透着悲凉如水的哀伤。
他把那把剑在文笙的颈上架了又架，始终都没有动手，直到手臂已经酸痛的失去了知觉，逐渐握不住剑。
文笙含着泪，他看着那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举着剑。
他握住那把在主人手中颤抖的剑身，鲜血直流。他流着泪，然后义无返顾的贯穿了自己的喉咙。
再见了，箜翎。
京城，丞相府，后花园。夜黑如墨，脆弱的眼泪被寒光所湮灭。
箜翎在黑夜中发出悲痛而绝望的嚎叫，引来无数敌意的官兵。箜翎抱着文笙残暴的杀出一条血路，像一头受伤而狂乱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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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我缠在树根深深的守望，我那倒立着行走的幸福……